自从英国哲学家托马斯·霍布斯提出“自然状态”之后,这种“一切人反对一切人”的丛林状态,就已经成了现代人的集体恐惧,这是人们想象秩序崩解后最可怕的状态。

就像人们常挂在嘴上的“底层互害”——加害者未必一定来自底层,但是“底层”的含义更像是社会一种基本面,即最普通的大众之间,连最基本的文明底线都绷断了。就像那些极端案件,你甚至无法正常用逻辑评价,那种“恶”是已经倒退回了兽性。

但是霍布斯的描述,未见得是准确的。比如约翰·罗尔斯就有一个“无知之幕”的观点,描述人们互帮互助、互惠互利的一种初始状态。

好比一层幕布遮蔽了个体的视线,使他们无法预知自己在社会中的位置或自身的天赋。罗尔斯说,“没有人知道他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他的天赋,因此没有人能够修改原则以特别适应自己的利益”。

想象一下,原子化的个人,当所有人回到同一位置之后,都是所谓的“底层”,人们也有可能重建互助。所有人是平等的,人们知道一种集体原则的建立,是所有人获利的,此时“底层互助”就发生了。

在亚当·斯密的描述,“自私”促成了社会总福利的上升。但到了不景气的时刻,人们只能回溯“帮助”这种集体价值,去获得安全感。

这或许也是这样的新闻让人欣慰的原因。人们从里面看到了一种文明的坚韧,一种在狂飙突进时人们无暇顾及的社会原初内核,依然存在。

不夸张地说,我们在见证普通人以自己渺小的力量,重建社会的秩序,见证文明自然生成的逻辑。

之所以叫“底层互助”,就是这些援助者本身也是单薄的。他们可以提供一餐一饭,但能支持多久,解决多少问题,只怕很难期待过高。

而他们更大的价值,则是一种精神。这种互助应当被扩散,应当成为公共政策到社会舆论的一种底色,民生为本应该在一段时间里被置于社会运转的核心逻辑。